看著叛軍烏泱泱的沖到近前,戚元功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,瞬間陣中就飛射出了無數(shù)的弩箭,隨后火槍也開著火。
砰砰砰的聲音響徹了天地之間。無數(shù)的白煙升騰而起,彈珠密集得如夏夜的暴雨般砸向了對面。
在隊伍的兩側(cè),火炮也開了火,天空下響起了悶雷般的巨響。須臾間,實彈和開花彈挾著尖嘯都像不要錢似的砸了過去。
不遠處還有開散彈的小炮。
一時之間,戰(zhàn)場之上全都是轟隆隆的聲音,硝煙四起,吶喊聲和慘叫聲交織著,這一方大地在瞬間就成了修羅戰(zhàn)場。
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,包括樊龍。
自己的隊伍還沒有沖到對方面前,就已經(jīng)像個麥子一樣噗噗噗地倒了下去,整條路上全都是鮮血。
樊龍虎目通紅,呼喊著、大聲的叫嚷著:“沖上去!沖上去!”
在樊龍看來,只要能夠沖上去,那么就有的搏殺。
可是事情卻并不像他想的那樣。
面對這樣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,是個人都會感覺害怕。
“沖上去!”樊龍睚眥俱裂。
話音未落,刺耳的呼叫劃空而過,“將軍!”
樊龍只覺得自己被人猛地撲倒。
“轟??!”一聲巨響,前面十幾米處的一棵碗口大小的枯樹被炸成數(shù)節(jié),幾個士卒被炸得四肢分裂、血肉模糊,卻沒有立即死去,哀嚎聲一陣陣鉆進活著的人的耳朵里。
樊龍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,硝煙伴隨著鮮血的味道刺激著他的鼻腔。他艱難的起身,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刀柄,就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。
他的部下們開始紛紛往后退,剛開始還是稀稀拉拉的畏首畏尾不肯上前,后來就徹底演變成了敗退。
“不堪一擊?!逼菰吡艘宦暎舐暤恼f道:“追上去清剿?!?br/>
隨著戚元功一聲令下,他身后的明軍也開始沖了上去。
火槍、弓箭運用得都非常嫻熟,長槍大戟兩側(cè)掩護,盾牌兵、重甲步兵開路,朝著對方就殺了上去。
刀光和血光輝映著,樊龍那邊很快就演變成了大潰敗,戚元功的人咬著就追了上去。
這一場戰(zhàn)斗根本就沒有什么激烈的意思,從一開始就呈現(xiàn)出了一面倒的局勢,甚至都沒有什么可描述的,因為雙方根本就沒有交戰(zhàn)。
孫傳庭看到這一幕之后,滿意的點了點頭,同時心里面也全都是感慨。
果然是精銳,這裝備、這戰(zhàn)術素養(yǎng),真不是一天兩天的能練出來的,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練出來的。
戚家不愧是練兵將才,果真足夠高明!練出的虎嘯營也的確虎虎生威!
雖然戚元功的指揮和戰(zhàn)術素養(yǎng)不怎么樣,但孫傳庭還是覺得他是一員猛將。當然了,他成為帥才是不可能了,天賦所限,強求不得。
戰(zhàn)場上的轉(zhuǎn)換非常的快,城下的戰(zhàn)敗了,城頭上自然也就泄了氣。
原本叛軍還以為樊龍能夠打敗明軍,讓城頭上的明軍撤下去,結果一波就被明軍給擊退了?,F(xiàn)在樊龍已經(jīng)是自身難保,城頭上的人心里就是一凜。
原本他們就已經(jīng)被明軍打的抬不起頭,全都依靠著一口氣在硬頂?,F(xiàn)在氣勢下來之后,自然就頂不住了。
張虎砍倒了一個叛軍,大聲的喊道:“占領瀘州城,殺呀!”
他的喊聲自然是驚天動地的,明軍的士氣自然也起來了。
他們剛剛看到了城下的戰(zhàn)斗,心里面信心大增,直接朝著叛軍沖了上去。
此消彼長,叛軍瞬間就等頂不住了。
奢寅看到這一幕,臉上的表情很猙獰,同時也很頹喪。
他知道,完蛋了,原本心里面還有著這樣那樣的宏偉計劃,但是在這一刻,全都沒有了。
自己不但不能夠反攻,就連瀘州城都被自己丟了,回去之后自己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。
樊虎看著發(fā)呆的奢寅,他也看出來了,自己這位少主好像要上去拼命。
樊虎可不敢讓少主死在這里,如果少主戰(zhàn)死了,他也要戰(zhàn)死,否則回去沒有好果子吃;但是少主活著的話,自己也不能死。
于是樊虎連忙沖上去伸手拉住了奢寅,大聲的說道:“少主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我們快撤吧!”
“我們回到重慶去找大王,大王那里還有人馬,我們再打回來就是了?!?br/>
奢寅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樊虎,眼眶非常的紅。
他不禁想到了樊虎的哥哥樊龍。
這一刻奢寅終于明白了,樊龍才是那一個名將,可是現(xiàn)在悔之晚矣。
原本還想沖上去拼命,可是被樊虎這么一拉,奢寅瞬間就泄了氣。
咬了咬牙,看了一眼明軍的方向,奢寅沒有再過多的停留,轉(zhuǎn)身就帶著人撤了下去。
現(xiàn)在再不跑,等一下就跑不了了。
夕陽西下,殘陽如血,大地上也飄蕩著血腥味。
戚元功的人已經(jīng)追擊回來了,不少人的身后都掛著好幾個人頭,這都是他們的軍功。
除此之外,還有人押著俘虜往回走。
瀘州城也被打下來了,張虎正在帶著人給受傷的叛軍補刀。
受傷輕的人留下來做俘虜;受傷比較重的,直接就殺死。沒有人照顧這些重傷的,他們只能演變成腰上的軍功。
孫傳庭則是帶著人在安撫著城中的百姓,還派人清點叛軍留下來的物資,尋找自己軍隊能夠用上的。
同時,他下令封存府庫,嚴禁士卒擾民。
事實上,孫傳庭不準備讓手下的人進城,要進城的肯定是戚元功的虎嘯營。
他們紀律嚴明、京城出身,很聽命令,讓他們不燒不燒不搶,肯定能夠做得到。反觀自己這邊,半路出家的和尚,念經(jīng)功課肯定比不過大和尚們。
戚元功來到孫傳庭身邊的時候,他正在看賬冊。
看了一眼孫傳庭,戚元功說道:“孫大人,已經(jīng)得到消息了,這瀘州城里的人是奢崇明的兒子奢寅。可惜沒能抓到活的,讓他給跑了?!?br/>
抬起頭看了一眼戚元功,孫傳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。
輕輕的擺了擺手,孫傳庭說道:“跑得了一時,跑不了一世。這一次讓他跑了也沒什么,他還能跑到哪里去?下一次連他們父子一起抓也就是了?!?br/>
“這功勞不是不一樣嗎?”戚元功也笑著說道。
“人都跑了能怎么樣?”孫傳庭攤了攤手說道:“我馬上寫一份戰(zhàn)報,你也過來署名,然后馬上送到都堂大人那里去。相信都堂那里也有了結果,可以給朝廷報大捷了?!?br/>
“是??!”戚元功也點了點頭,笑著說道:“是該讓陛下高興高興了!”
兩人在談論給朝廷報捷的事情,準備讓朱由校高興高興。